■2023年,广州博物馆新招募了87位优秀少先队讲解员,共开展讲解396场次,服务观众人数超19万人次,部分优秀的“小小讲解员”凭借过人的口才“圈粉”无数,成为节假日馆内一道有活力的风景。2023年新增在册志愿者311人,开展志愿服务活动873场次,参与人数达2303人次,累计受众逾286万人次,志愿服务总时长超6万小时。志愿服务成为很好的美育普及方式。
■广州博物馆丛书藏品系列《广州博物馆藏古琴》,广州博物馆编
■广州博物馆“无边光景一时新近代广州城市生活展”现场
“博物馆热”是近年较为明显的社会现象,博物馆随之成为了大众美育传播的重要窗口,随着观众人数的持续增加,伴随而来的是对博物馆提出新的要求与挑战。
那么,博物馆该怎么样发挥好美育窗口的功能?博物馆人又是怎么样应对新时代的新要求?在《新快报》收藏周刊与广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共同推出的“美学大课程”上,邀约采访了广州市博物馆协会会长、广州博物馆馆长吴凌云,他表示,博物馆是承担着很重要的美育传播使命和职能。
吴凌云:我想,只要时刻抱有发现美的生活态度,那么美就是无处不在的。美是一种态度,是一种眼光;美需要感知,美需要积累,美有其内在逻辑和发展脉络;不同的文化、不同的角度看到的美是不一样的。我们生活在南方,可能会觉得“回南天”烦人,但前几天两个东北朋友却说自己很幸运,终于感受到了广州的“回南天”——这大概就是一种感受生活之美的积极态度吧。
吴凌云:美育是一种对美的主观感知的传递。我当年学习考古,第一次看到了原始人的打制石器,我就觉得美得精妙。早期人类只能靠石头打磨石头,形成了最初的石器,形成了砍砸器、刮削器、切割器,这就构成了最初具有美学功能的实用器。可以说,美是无处不在的。
第二,美的载体多种多样,比如陶器,远古先民在陶器上彩绘,形成了美轮美奂的漩涡纹、植物纹、几何纹等等。在红色胎体上,五六千年前的艺术匠人们把对自然和社会的理解,通过画笔画到陶器上,便倾注了他们对美的理解。同样,游牧民族通过凿刻,把他们对大自然的理解以及人和动物的关系也刻在了岩壁上,形成了阴山岩画、贺兰山岩画以及咱们广东的宝镜湾岩画等等,这些都是美学的重要内容。
再从书法的角度来看,文字从商代开始发展以后,甲骨文、金文再到小篆、隶书、章草、行书、楷书等书法形式丰富了美学的内容和载体。而绘画对于美学而言,则更丰富了,除了刚刚提到的壁画,还有灿烂辉煌的重彩工笔画、文人写意画等。
吴凌云:上述提及了不少承载了人类美学思想和观点的文物,目前保存最多的地方就是博物馆。所以,在此意义上,博物馆是保存人类美学思想或美术作品最集中、最完备且最成体系的地方。正因如此,我们要把这种美学教育作为博物馆的职能推广到广大市民中去。
人类文化因文明的交流而璀璨,因文明的互动而进步,所以在美的共享和美学传播的过程中产生了文化认同。从这个方面来讲,博物馆不但承担着很重要的美学教育职能,同时还承担着历史教育、历史唯物主义、辩证唯物主义等文化教育,以及梳理人类文明进步脉络等重要责任。
收藏周刊:“博物馆热”成为了近年的普遍现象,小孩子们都喜欢到博物馆去,作为美育传播的窗口,博物馆似乎慢慢的变重要。
吴凌云:是的,这种变化是很明显的,有几个原因。首先,跟着社会经济的发展,我们从“站起来”到“富起来”再到“强起来”,“富起来”之后的追求一定是文化的追求,文化追求里首先就是对美这一需求的满足,因此观众越来越喜欢到博物馆来。第二,国家层面对博物馆建设的推动,成为了形成“博物馆热”的强大动力。第三,经过博物馆人共同的努力探索,中国博物馆已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和特色,研究展示宣传等方面做得慢慢的变好,作为从业几十年的文博工作者,我切身体会到这一点,早期的博物馆绝大多数都是给专家看的,一些文字说明习惯用专业术语,普通人几乎看不懂。
收藏周刊:您作为文博专家同时也是新任的广州市博物馆协会首届会长,博物馆如何发挥该有的美育传播功能?
吴凌云:博物馆作为收藏研究和展示人类文明脉络的集中地,它承担着很重要的教育职能。我们要让博物馆成为中小学生的第二课堂、成年人的“终身学校”。这里的美育功能在我看来有品德教育,包括人类的创造性、人类的奉献和人类文明的传承交流和传播;有历史教育,也叫历史观的培养,即唯物主义的历史观。通过文物讲述人类从原始社会发展到今天的信息化时代,体现人类从不同的原始部落发展成地球村的过程,由此,博物馆是承担着很重要的美育传播使命和职能的。
收藏周刊:随着市民大众越来越喜欢到博物馆看展,对于博物馆人的工作来说,随之迎来了哪些新的时代要求?
吴凌云:大概是从2000年开始,博物馆开始大规模走向公众化,不少博物馆也开始与中小学校共建教育基地。博物馆人也意识到不能光说专业的话,不能只给专家看,要让公众也能轻松地理解展览表达的是什么,再到后来就开始提升公众的参与体验,除了常规的讲解员,还引入了科学技术手段,开始探索沉浸式体验等展示和教育方式。具体到美学教育层面,例如近年走热的《千里江山图》,这些古代作品出于保护,不可能长期展出,能借助科学技术手段,通过一些适合年轻人的方式,让观众个人沉浸到青绿山水的美景里,视觉上可以更深刻地理解青绿山水之美。从平面到立体,让观众更好地理解中国画融合自然的思想、笔墨技法和画面意境的追求,进而达到美学教育的目的。
收藏周刊:刚才您也提到,希望把博物馆成为中小学生的第二课堂、成年人的终身学校,博物馆美育对人的成长能够更好的起到怎样的作用?
吴凌云:人类经过历史积淀下来的最真实、最宝贵、最有美学意义的结晶都集中在博物馆里。到博物馆接受这种美育的熏陶或者跟文物面对面的交流,对一个人的成长很有助益,这种体验是构成了丰富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收藏周刊:新时代对博物馆工作也有了新的要求,那从研究展示的角度,博物馆人的方向有了哪些调整?
吴凌云:博物馆工作是随时代发展而变化的,我们的博物馆也不只是关注过去,实际上也关注当下和未来。我一直强调,要用人类学家的眼光经营一所博物馆,要关注文明冲突、文化交流互鉴以及宗教问题等等。我们博物馆人并不是像老学究一般只沉溺于古物里。我们的文物体现了中华文明连续性的历史进程,而中华文明的连续性则与创新性、统一性、包容性、和平性相生相成。
我们以前只研究文物,现在也要研究观众。不一样的地区的观众是不一样的,不同年龄的观众也不一样,所以,我们有面向成年人的讲解,也有面向中小学生的讲解,甚至有面向幼儿阶段的讲解,每个层面需求不一样,所以,博物馆也在适应时代。
我们最近推出了“读懂广州”系列展,正在展出的是“无边光景一时新——近代广州城市生活展”,就为了让观众通过文物了解广州过去的一种生活状态。我们还相应推出一系列的丛书,包括《广州博物馆藏广式玻璃窗》《广州博物馆藏古琴》《广州博物馆藏广式家具》等。这都是广州博物馆工作人员和研究者正在关注和思考的课题。